路晋幽幽地微眯起了眼:“孟——新——杰——”
细数这位新邻居的变态行径,最严重的非如下几件莫属:
故事听到这里,徐招娣又纳闷了:“钥匙还在的话,不就证明不是你的新邻居潜入你家偷你菜了?”
“好好好!你说!”
“我当时看见备用钥匙还在,也傻了。可万一他已经拿我的备份钥匙又去打了一把新的,那该怎么办?要是走廊也装了闭路电视就好了,可惜没有闭路电视,我就只好靠自己了。于是我……”
紧接着,世界安静了。
没想到这小助理竟然还敢强词夺理:“您连顾老师那样的女人都看得上,口味确实……与众不同啊!”
房门在她面前一点一点地拉开,走廊的灯光缓缓地倾洩进没开灯的公寓,顾胜男就这么猛地一激灵、醒了。
贴字条的当天晚上,顾胜男照例下班回到家,竟发现自家大门的门把手上挂着两个纸袋。
徐招娣仔细回忆了一下:“就是我去你家试吃新菜的那天?”
孟新杰站在门内,大气都不敢出。自己老闆的那张脸上分明写着:我不愉快,很不愉快!
到底是他先看见她的,还是她先照着他的脑袋砸下平底锅的?这个问题已经无从知晓——
就在这时,男人似乎听见了她的呼吸声,故而脚步一顿,慢慢地回过头来。
这还得从这个星期一开始讲起。
正在和鲜嫩多汁的男大学生看着午夜场电影的徐招娣,突然接到了顾胜男的求救电话:“怎么办?我家隔壁好像真的住进来一个变态!”
服务生接过小费,微笑颔首着道别:“祝您今晚过得愉快。”
她当即冲到门外,掀开脚垫,备用钥匙竟然还在!
“这还只是他众多变态行径中的一件而已。”
“没错!”
“也……也没您说的那么严重啦,那个男的只不过是送顾老师到楼底下而已。”
徐招娣走出放映厅,来到稍微清静一些的走道,很明显的能听到顾胜男嗓音里的紧迫:“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看到有人在偷拍我家厨房?”
“什么?”
梦到这么紧要的关头竟然遭人打扰,孟新杰恼怒地抓着头髮,带着一脸的愤怒去开门。
路晋却已经被他气得缺氧了:“你该不会以为我要睡你吧?我口味没那么重。”
顾胜男一打开纸袋,傻了。
“计画有变。”路晋面无表情地丢下四个字。
顾胜男就这样把这一週以来发生的所有蹊跷事件,统统鉅细靡遗地讲述给徐招娣听——
她有时下班回家太累,鞋子就直接脱了放在门外,不愿拿进屋,结果第二天早上她出门,她那髒的不能再髒的球鞋竟然乾净得和新的一样。
路晋状似不耐地揉一揉耳朵,明显是一副不想再听下去的样子,孟新杰顿时哭丧起脸:他一定在报复自己刚才说他口味重!一!定!是!
顾胜男屏着呼吸站了起来,悄无声息地高举起平底锅——
听他这么说,孟新杰大大地鬆了口气。
徐招娣许久没听过这么刺激的故事了,赶紧追问下文:“他还做了些什么?”
睡他床上???孟新杰默默地双手护胸做柔弱少女状。
她的那位新邻居,替她把衣服重新洗了,并且比专卖店里的新衣服叠得还要好,这些都没什么,关键是,她丢的那些衣服里,有两件她的运动内衣,可对方还回来的,是两件“维多利亚的秘密”。
“于是你换锁了?”
况且,菜量少了一次,还可以解释成是她记错了,可少了第二次、第三次……顾胜男想尽了种种可能性,终于记起自己在门外的脚垫下藏着的那把备用钥匙。
“我刚才已经问过了,所有房间都已经住满了。”
顾胜男这才不被打搅地继续说了下去——
孟新杰也终于可以默默地鬆口气了,把老闆搀扶到沙发上,自己则站在沙发旁毕恭毕敬地问:“路先生,我打去前台问问酒店还有没有空房间。”
孟新杰抗议:“可您一般早上八点就醒了,那时候商场都还没开门……”
四种声音一气呵成。
自己这老闆故意拖慢尾音叫他全名,一準没好事,孟新杰顿时戒备地挺直了腰桿:“嗻!”
即便手脚不变,路晋依旧在如太监一般卑躬屈膝的孟新杰的衬托下,隐隐透出一股巡视御花园的老佛爷的架势,他环顾下套房的环境,示意孟新杰扶他去沙发那儿:“顾胜男到底带了什么男人回家?你看清楚那个男人的长相没有?”
“我睡床,你睡沙发。”
见孟新杰点头如捣蒜,路晋显然放心了。
男人倒地不起的声音:“砰!”
路晋看一眼手錶,已经凌晨4点了,他捏一捏紧绷的眉心,吩咐道:“你知道我的衣服尺码的,替我去买三套换洗衣物,我起床的时候要看到所有衣物都乾洗过了、整齐地排放在我的床边。”
“是么?”路晋原本冷峻神色终于有了一丁点的缓解。
房门里走出一个男人,大晚上了还十分的精神奕奕。他走到隔壁,再自然不过地拿钥匙开门。
服务生一离开,路晋二话不说地朝孟新杰使个眼色,孟新杰立马就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赶紧狗腿地上前搀扶他:“您不是说要等石膏拆了再回B市的么?”
“叮咚叮咚!”
顾胜男有点急了:“先听我说完嘛!”
她的衣服被重新洗了一遍,并且被人叠得整整齐齐,井然有序地放在纸袋里……
路晋还是那样淡漠的样子:“我今晚睡你床上。”
路晋很快发现助理看着他的目光,彷彿正看着色狼,路晋无奈扶额:自己当初这么会找了个这么笨的助理?
“谁?”
“谁啊!”
开门声惊动了正坐在门边、抱着平底锅昏昏欲睡的顾胜男。
他不说话,路晋当即左边眉梢危险地一扬:“嗯?”
出乎孟新杰的意料,自己这位老闆竟然十分冷淡地丢下一句“知道了。”就这么把电话给挂了。
孟新杰顿时不知该怎么处理:“那……”
夏天到了,她有时会心血来潮,在家里研製新的冷菜,做好了之后就冰在冰箱里,打算隔天早上带去酒店给其他厨师们试吃。可第二天开冰箱,菜的份量竟然少了!
顾胜男瞥一眼倒地不起的这个男人,抬手就把灯给打开了:“终于被我逮到了吧……”
伴随对方走进屋子的脚步,走廊的光线慢慢地为顾胜男倾吐出了一个男人的高大身型——这个男人慢而轻的往里走,完全没发现黑暗中有一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他。
男人急于解释的声音:“喂!顾……”
听到这里,徐招娣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不是等于变相送了你两件性感内衣?真的有点变态哎!”
“叮咚叮咚!”
墙上挂钟的指针悄然跨过午夜十二点。
刮了一整天大风,顾胜男下班回家后发现自己晒在阳台的衣物被刮得一件不剩,有些是被刮到了楼下,有些则被刮到了隔壁那户的阳台。
徐招娣听到这里,不由得纳闷了:“这不挺好的嘛!不仅替你把衣服重新洗了,还把它们都叠好了还回来。”
一个星期后。
徐招娣怀疑:“会不会是你记错了?你其实没做那么多的份量。”
路晋面无表情地站在行李推车上,面无表情地看了孟新杰一眼,在负责推行李的服务生的搀扶下面无表情地走下推车,面无表情地摸出皮夹,取出几张纸币塞给服务生。
“你谁啊?”孟新杰猛地拉开门,“再乱按门铃小心我叫保安……路先生???!!!”
玄关的灯骤亮,当看清对方痛苦万分的脸,顾胜男那原本得意洋洋的声音被狠狠掐去了尾巴,取而代之的是几乎要破天劈地的一声惊呼:“怎么是你????”
饱尝相思之苦的孟新杰在酒店睡到半夜,梦境刚进行到他的Celine主动解开衣服的第二粒纽扣,突然,门铃声大作,硬是把他从梦里惊醒了。
顾胜男断然否定:“虽然菜量只少了一点点,普通人应该察觉不到,可我都已经做到西餐主厨这个位置了,还会拿捏不好菜量多少这个问题?分明就是有人偷吃了。”
星期一。
她只好去敲隔壁家的门。楼下的保安大爷明明告诉她,隔壁这家的租户已经入住了,可她连续两天、敲了两回门,都没人应。她只好留了张字条贴在对方门上:“不好意思,我的衣服飘到您家阳台了,您若在家,能不能把衣服捡了还我?”
顾胜男怒喝的声音:“变态!”
平底锅砸在脑袋上的声音:“哐!”
孟新杰报复不成,只好悻悻然地挂上电话,拦车走人。出租车已经驶出一段距离了,孟新杰还是没忍住,透过后车窗回望一眼,只见顾胜男和那个男人还在车旁腻歪着,孟新杰收回视线,心里默念:Celine徐啊!你可千万别跟你这朋友一样,这么快就勾搭上新男人了啊!
“于是我……”此时此刻的顾胜男正蹲在门边,一手拿着平底锅,一手拿着手机,什么灯都没开,整间屋子都黑着,她神秘兮兮地、轻声对着手机那头的徐招娣说,“……决定守株待兔。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变态趁我睡着,半夜来我家偷菜!”
孟新杰心虚地低着头不敢作声,自己当时打电话给他,只是想气他一气,没想到他竟连夜杀了回来,真是可怕。
“啪嗒”一声,门打开的声音。
抗议无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