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美，”男人把香菸放到菸灰缸，以四脚着地的姿势在牀上移动，从背后抱住她。
“真的吗？如果妳有别的男人，想跟我分手……”
“不要谦虚了，对了，让她看看你的名片吧。”草薙说道，“搞不好人家根本不相信我们。”
草薙望向妙子指的方向，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年轻男人正推着台车走过。
“当然人死之后，皮肤的细胞会很快死去。但是这个瘀血部份却不是这种情形，反而像是遭到瞬间的破坏而坏死的感觉。”
“不，”他说道，“妳不是真心的。妳只是不想死而已，看来我还是只能这么做了。”说完他再次将增幅器靠近她的胸口。
“是甚么事情？如果我帮得上忙，妳儘管说。”田上探出上半身。
草薙看着女人，女人的身体缓缓沉入水中，闭上了双眼。
“皮肤细胞坏死呢？”
他就是在“curious”外等待聪美的年轻人。
“站在我的立场，我不能告诉妳太多，不过我也不否认就是了。”
“没关係。只要我不讲出去，就一定没问题的。这样一来我就是聪美的同伙了。让妳受苦的家伙死了最好，那个人是大坏蛋吧。”
“妳也是看报纸才知道的吗？”
此时电话突然响起，她一边狐疑这时候会是谁，一边拿起了话筒。
“强大到令人害怕。”汤川说道，“所谓超音波疗法，你可以将它想像成按压次数极多的按摩，不过我听说如果连续对同一个地方长时间进行放射的话，十分危险。一不小心，说不定连内脏都会被开个洞，也有可能造成神经麻痺。”
“去洗个澡吧。”聪美再度开口，“今天要做吧？”
“甚么？”
聪美沉醉在幸福中地走出部长办公室后没多久，就碰上了让她不愉快的事。吹来那阵阴风的是隔壁课的桥本妙子。桥本乍见之下虽然亲切可人，实际上却很阴险。聪美非常讨厌这个大自己一岁的前辈。
“我今天一大早去工厂偷偷拿出来的。”
“对了，你带那个来了吗？”聪美拿着茶杯问道。
“小型的增幅器大概和吹风机一样大，有电线连接电源。电源也有很多种，应该也有像手提保险箱般大小的。”
“怎么样的人？嗯，就是普通的女孩子啊。”
“呃，在这裏。”
田上不顾聪美故意露出的厌烦表情，亲暱地走近她，小声说道：“那件事好像很顺利呢。”
“不过，妳放心吧。”妙子说，“我都说妳的好话，说妳是个好女孩。刑警先生似乎都相信了。”
“我不是说不是我了吗？你很烦耶。”聪美断然地说。
高崎邦夫的心脏不好，知道这件事的医生在接到通知前，最初考虑的是心脏病发作。但是看了尸体之后，觉得状况实在太过怪异，因此便决定向警方报案。
“喂，不要在这裏睡，快去洗澡啊。”
“是吗？那我等一下再看。你只有这件事吧。”聪美一边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一边迈步向前。如果被店裏的客人看见这副情景，不知道会被说甚么。
草薙看向汤川，他以聪美无法察觉的幅度，微微地摇头，以眼神暗示“她在说谎”。
就在此时，房间走出一只灰猫。
“不是就好。”
聪美一边想是谁，一边看向吧檯，同时脸色一沉。
“那就把钱还来──我知道，就是因为感激你，所以我绝对不会背叛你的。”
聪美将耳朵贴在浴室门板上，偷听裏面的状况。一开始可以听见水流的声音，但是随即甚么也听不到了。
“我陪过他，不过他几乎都是找Satomi，因为他很喜欢她。”
“触电死亡对吧？这一点我们也想过了。例如把插电的檯灯丢到浴缸裏去，但是这种方法确实造成死亡的机率太低。我不清楚细节，不过似乎是与电流流通的路径有关。”
他一心只想着，现实生活中居然会发生这种好事。
“就是这个。”
“嗯，我当时真不敢相信呢。”聪美微噘着嘴。
这家店叫“好奇”（curious），内部的装潢颇时髦，气氛优雅。微暗的灯光下，并排着数张桌子。
“与其说想出，不如说找出才正确。从这个角度来看，科学家可以说是开拓者。如果认为科学家总是关在研究室裏空想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啰唆！也不想想钱是谁赚的？”
“真厉害，看来你本领还是很高强。”草薙说道，“我以为最后你一定会扣球，没想到原来是切球啊。”
草薙再度对汤川的无所不知感到钦佩不已。
“这也有可能。”草薙点头，喝光了啤酒。
“这是我个人的想像。”汤川先说了这句开场白，“我想应该是将超音波加工机的增幅器靠近浸在浴缸中的被害者的胸前。”
“我也吓了一大跳。”聪美回应道。
“因为我也该成家了，我爸爸也说要让我继承家业了。”
“我们妈妈桑才不是那种会借钱给兼差小姐的好人。”
田上抱着她走进浴室，直接放进浴缸。
“是啊，他是最熟那部机器的人。”
“饶了我！求求你，饶了我！”
“不，不是你们课和甚么案件有关。应该说是有事想与你们商量，不知道有没有人可以抽空和我见个面？我知道大家都很忙……”
内藤聪美坐在田上拿出来的旧坐垫上，环顾室内。除了两间四张榻榻米大和六张榻榻米大的和室，还有一个木头地板的小厨房。墙上贴着之前很受欢迎的女性偶像海报，书架则放满了电视卡通的录影带。
“嗯，我想可以让你清醒过来。而且，”聪美刻意微微皱起眉头，“你的身体也有点臭味。”
“最简单的答案是洗澡时心脏病发，然后死亡。因为没有挣扎的痕迹，一般而言这样的推测大家都能接受。”
他伸手推开浴室的门。
“我应该已经拒绝你好几次了。我还没有结婚的打算。”
“他说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种尸体。”
“这是甚么？”
“甚么？”女子轮流地看着草薙和汤川的脸，然后往前探出身子，压低声音说道：“你们两位不知道吗？”
草薙让汤川坐上爱车SKYLINE的助手席后，便前往江东区。途中，草薙想起一件事。
“说不定刚好就是那天忘记了。”
“妳说甚么？”
“怎么了？”草薙问。
“我猜猜看是甚么业界的公司吧。”汤川说道，“製造业，也就是工厂。”
“她是怎么样的人？”
“领域不同？”
“好像可以听到很有趣的故事啊。”他说道。
“妈妈桑看到报纸吓了一大跳，拿给我们看的。”
“妳真的在开玩笑吧？”
“除了那个奇怪的死因之外，还有甚么不自然的地方吗？”
我不能在这裏跌倒，她心想。胜负才刚要开始。
“要不要再去下一摊？”草薙说：“偶尔去一下银座如何？”
“嗯，你的手真巧。”
“作业区的话应该是轮休制的，总之去看看。对了，”汤川看向亚佐美，“这个胸针可以借我吗？”
“是的。”
聪美笑了出来︰“我开玩笑的啦，当然是玩笑话啰。我怎么可能会想杀人。”
就在此时，玄关电铃响起。
“我真的很高兴妳愿意来我家裏。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好像已经结婚了呢。”
“科学家常会想出新的点子呢。”草薙佩服不已。
送走高崎两个朋友后，田上昇一突然出现，让聪美吓了一跳，她很想假装没看见他，直接去搭电梯，不巧的是田上就站在她正对面。
“当然。我才不会那么笨呢。”聪美将香菸捻熄在菸灰缸裏。
要找个时间跟妈妈桑提──正当聪美在盘算的时候，突然有人轻拍她的肩膀，原来是店裏的前辈亚佐美。
汤川像是听到甚么笑话似地大笑：“怎么？你拿到奖金啦？”
“有可以很轻易地就带着走的吗？”
“不要随便在这裏等我。有事的话，在公司说不就好了。”
聪美不停地眨着眼睛。
“要你跑这一趟，真对不起。”
她想起杀高崎邦夫时的情景。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至今她一点也不害怕，也不后悔。只有一切顺利的安心感支配了她的心。
“工作手套？”聪美愣了一下。
名叫伊势的课长固执地追问草薙到底在调查甚么。他不得已只好拿出刚才的工作手套，表示这只手套掉在某个案发现场。
“问题就是那个。”草薙也跟着重新看着照片。
这时，一旁的电梯门开了，别家店的小姐和客人一起下楼。
“我后来想了很多，我想妳可能真的困扰到想杀了那个男人……”
“好的，请。”亚佐美说完从猫的颈环取下胸针，“呃……请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于是今天部长找她去，希望知道她的答覆。聪美故作羞涩地回答：“可以试着交往看看”，所以部长春风满面地说了许多简直是祝福两人结婚的话。
“咦，是怎样的人呢？”
十天前，松山透过部长向聪美传达了希望交往的要求。
父亲是如此吝啬，所以纪之今天回家也不是为了向父亲要钱。他只是回来拿自己房间裏的几套电脑软体。
“两位客人和高崎先生是甚么关係呢？”
突然被叫住，她愣在当场。凝神细看之后，站在黑暗中的人是田上昇一。
女人下半身浸在浴缸内，脸部抽筋；两人都不停地喘着气。
“我是可以，不过发生了这么麻烦的案件，你可以去喝酒吗？”
“真的吗？”
“现场发现不少被害者之外的指纹吗？”汤川似乎察觉到草薙的目的，开口问道。
“妳应该了解我对妳的感情吧。”田上说：“我希望妳和我一起回新潟，这是我一生的愿望。”
“如果真有那个『甚么』的话。”汤川说道。
“然后啊，不知道为甚么，他后来还特别找我问话耶。妳猜他问甚么？”
“好像刚好打到线断掉的部份。居然把扣球看成切球，看来过去的名将也已经不行啦。”
“不要开玩笑了，晚安。”她挂断电话。
“我在等妳。”田上还是一副死气沉沉的语气，让聪美不觉焦躁起来。
聪美激烈地扭动身驱。
“说起来，人真是无法预料下分钟会发生甚么事啊，那么有精神的高崎居然就这样死在浴室裏了。”草薙大大地歎了口气。
“我想好好跟你谈一谈，明天可以去你家吗？”昨天聪美主动对又来“curious”的田上提出要求。
“这个手套吗？”小野寺盯着看了好一会后，歪着头说道：“看起来和我们工厂用的一样，可是这种手套差不多都是这个样子。”
戒指上有小花与叶子的装饰，聪美心想：真是小女生风格的粗俗设计。
纪之非常憎恨父亲邦夫。不论是对妻子和孩子，就算他们只花一圆，他也要斤斤计较，但对外遇的对象却是一掷千金，在所不惜。如果责备他的话，邦夫就会回说︰
聪美打开偷偷带来的安眠药的袋子，迅速倒进田上的杯子。白色粉末很快就沉了下去，那是她向店裏常客要来的药。
“没甚么好厉害的。”汤川冷淡地说道，“我也不是甚么诺贝尔奖入围人选。”
“不介意我绕去某个地方吧。”
“若是使用方法错误，就会变成凶器了吗？”
辖区警署的调查人员立刻到达了现场，但是他们也无法判定死亡的原因到底是意外、生病，还是他杀所致；因此他们的负责人便与警视厅联络。
成家这种老式的讲法，不知为甚么从田上口裏说出来倒很相配，令聪美觉得好笑。他明明才刚满二十五岁而已。
“就是胸部的瘀血。”草薙指着照片的某个部份。
“那么是职员啰。有啊，有一个叫做内藤。”伊势看了一下周围。
她当然有她的理由，因为之前田上对她说了这些话。
“但是妳不是向我借那个东西吗？所以我才特地送到妳家裏啊。”田上还没说完，聪美便开始摇头。
“非常谢谢妳。”
“妳到底要考虑甚么？还是，难道妳……”男人用力抓住聪美的肩膀：“有别的男人？”
“没有检测出任何药物，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那种药的存在。总之除了那个瘀血，死者的确是因为心脏麻痺死亡。”
草薙一走出办公室，便立刻用附近的电话打了刚才记住的号码。他透过玻璃窗，看见短髮女子接起了电话。
“髮型是其中一个原因。她明明是直髮，上半部却有不自然的分段，那大概是帽子的痕迹。从在公司裏必须戴帽子一事来判断，她的工作场所很有可能是作业区。”
“嗯……她最近都不再说这些事了，可能是找到办法了吧。”
“请问是哪位高崎先生？”女子有点惊讶地睁大眼睛。
“所以想说转换一下心情，这才来看看你的脸。”
九
草薙皱起眉头，试着挥动了几次球拍，感觉非常好。
“哇！好厉害。物理系十三号研究室，是在研究甚么呢？”
“他现在在哪裏？”
“那个超市老闆有被人怀恨在心的可能吗？”汤川一边将生鱼片送到嘴边，问道。
“但是，也会碰上奇怪的客人啊。”汤川回头。“像那样的男人。”
“拜託妳千万不要背叛我，我只要一生气，就不知道自己会做出甚么事的。”他作势掐住聪美的脖子。
“反正等她知道你是刑警之后，一定会提防我们的。”
草薙和妙子一起走出休息处，正当他要道谢离开时，她突然指着某个方向，悄声说道：“走在那边那个男的也很迷恋聪美喔。”
“嗯……”小野寺看着一旁的铁架，那裏放着测量器与瓦楞纸箱。“咦？奇怪了。”他不解地歪着头，然后问一旁的作业员，“喂，迷你超音波拿到哪裏去了？”
“她有和公司内的人交往吗？”
她放声尖叫。“你要做甚么？”
“非常有可能。”
高崎邦夫躺在细长的浴缸中。两脚伸直，两手垂放在身边，靠着浴室边缘的脖子以不自然的角度歪曲着。
“抱歉，我看一下。”汤川伸手去拿胸针，“这是硅晶片啊。”
他不想和父亲打招呼，打算直接离开，便蹑手蹑脚地走向玄关。
田上昇一穿着一点都不适合他的西装，看向她这裏。
三
“老师，你很厉害嘛。”亚佐美抱起猫。
纪之回头望着浴室的方向，邦夫不可能没有听到电话铃声。还是邦夫根本就不在浴室，也不在家裏？
“妳白天在做甚么工作？”汤川突然从旁插嘴问道。
“我想应该是。她虽然在公司都一脸乖巧的样子，但是很多人都看过她跟不认识的男人走在闹区。”
“应该是用了甚么工具吧，工厂裏应该有各式各样的机械吧。”
“嗯。”
就在此时，电话突然响起。
“抱歉。”草薙一踩上汤川的肩膀，汤川便将草薙的上半身推进窗内。
当聪美正要把机器从箱子裏拿出来的时候，突然冷不防被人从后面抱住。
面对汤川半开玩笑的问题，草薙皱起了眉头。
“对吧。”妙子睁大双眼。
“嗯，说麻烦的确也挺麻烦的。”
“妳为甚么这么认为？”
经过走廊时，他偷偷地看了一下洗脸室半开的门裏面，这裏也兼作浴室的脱衣室。洗衣机上的洗衣篮裏，放着应该是邦夫所穿的衣物。
她要草薙在工厂外的休息室处等她。等草薙走到那裏，从自动贩卖机买了咖啡之后，她小跑步地现身了。
“是的。”草薙答道。要调查聪美的事，女性员工是比较好；可是万一聪美本人来那就伤脑筋了。
一抵达工厂，草薙立刻前往样品部第一课的製作现场。他已经打电话确认过，小野寺他们今天有轮班。
运动鞋的底部一摩擦体育馆的地板，便可以听到“啾、啾”的声音。有时会有“咚”的一声，那是往前踏步的声音。不论哪一种，都令草薙觉得怀念。
部长问她两件事，一是有无交往的对象；二是有无意愿与松山交往。
草薙礼貌地谢过伊势之后，站起身来。还留下来的小野寺本想送草薙到门口，被他婉拒了。
“啊，是啊……”田上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向浴室。“那我就洗一下吧。”
“好厉害喔。”
“这样比较合理吧。”汤川大大地打开厨房的窗户，当场蹲了下来，似乎是要草薙踩着自己爬进去。
松山文彦看上聪美，似乎是在两个月前，为了协调一些事去好几趟新座工厂时，认识聪美之后产生兴趣的。
高崎家的信箱中，有一封来自那家店的信，裏面是帐单。上面列出的金额多到儿子纪之断然表示：“我那个小气的老爸不可能只为了喝酒花这么多钱。”因此，警方推测邦夫在那家店有着迷的小姐。
“这是机密。不过我们不光调查贵公司，请你放心。”草薙很快地收起塑胶袋，“对了，请问你们课裏有女性员工吗？”
草薙看着全裸的男人，男人则盯着女人。
“说得也是。”这是草薙意料中的答案。由于本来就没抱甚么期待，所以草薙便立刻将塑胶袋收回口袋裏。
“坐在那边穿黑色衣服的。”
“你说是超音波做的？”草薙握着方向盘，看向助手席。两人此时在前往东西电机埼玉厂的途中。
“执刀解剖的医生说没听过有这种病。”
这是向汤川暗示“为了让对方鬆懈，你就帮帮我吧”，察觉到这点的汤川心不甘情不愿地把名片递给女子。
“嗯，这算是物理学的基本常识吧。”
“看起来好好吃。”
“真的只有一下子喔。”她说道。
“听妳这么说，难道内藤小姐的男女关係很複杂吗？”
“现在刚好被上面的人找去了，不在这裏。”
草薙在正门填写访客名册，然后借了内部电话，打到聪美任职的样品部第一课。他向负责的课长表明了自己的身分，表示想请教部门裏的某些事，希望能和部门员工谈话。听到草薙这么说，课长立刻紧张地问道：“我们课裏有甚么问题吗？”
“甚么……”果不其然，田上脸色变得苍白。
“真的吗？发生甚么事了？”
“别这么说，跟我一起去吧。比起我，她一定会比较记得你。”
“到底是怎么回事？”草薙看着两人。
“因为不知道犯案手法，也就没办法深入调查呀，要是嫌犯说：『刑警先生，你认为我是犯人，那么请你说明我是怎么做的』，你打算怎么回答？”
“说得也是……”
她还记得使用方法。先将超音波加工机的电线接上电源箱，再将电源箱的电线插上家裏的插座，接下来只要按下加工机的开关即可。
田上立刻露出懦弱的表情。
“一瞬间吗？”
身着白衣的汤川用小钳子将超导体一会儿推向磁铁，一会儿拉开。这么一来超导体便再次飘浮在磁铁上方，不过比起方才，两者之间的距离缩短了一些。
“坏死？”
“还有甚么事？”
“好啊。”
“所以你又来找我商量了吗？”
“不是这个。电源太大，很难带着走。”汤川自言自语之后，问小野寺，“没有其他的超音波加工机了吗？”
“这世界上还没有人利用这个杀过人，所以绝不可能会被察觉是他杀。”田上把那个东西借给自己时，曾经这么断言，还说“大概只能判断为心脏麻痺吧”。因为这句话，让聪美决定下手。
五
“那么我会派人去。”课长说完后挂掉电话。
“喂，”她算準时间，问田上，“你还醒着吗？”
四
十
“硅？”
“你这样说我是很高兴啦……”
“你认识？”小野寺一脸意外地回头。
“真的吗？”
纪之连忙关上门，拿起无线电话，心脏激烈地跳着，但是那不是因为恐怖或震惊。
“田上？”草薙重新问了一次，“田上昇一吗？”
“你接下来有其他事吗？如果没有，好久没一起喝一杯了。”
纪之不屑地撇了撇嘴，大白天就洗澡还真是惬意啊……
“我完全没听说哪。喂，你知道吗？”草薙故意问汤川。
“她给妳的？”
聪美故作无辜地看着他的脸，然后打开皮包拿出万宝路。她不知道已经听过多少次同样的台词，所以一点也不惊讶。
小野寺举步向前，草薙和汤川也紧跟在后。
“好方法？”
洗衣篮中的衣服，的确是邦夫的没错，他记得看过这件品味很差的粉红色POLO衫。
照片上是浸在浴缸中的尸体，死者的名字是高崎邦夫，是一位住在江东区的超市老闆。
“还是妳有甚么苦衷吗？”田上问。
田上把头枕在浴缸边缘，双眼闭上，看来已经睡熟了。
田上那种彷彿在诉说甚么的眼神，令聪美觉得郁闷，但是自己让他等那么久，的确理亏，更何况她想起了自己也向他借了钱。
“没有在架上吗？”年轻的作业员也看着铁架，“奇怪，我记得应该是在这裏的。”
但是从部长那裏知道了详细状况之后，她开始对松山文彦在意起来。她认为这是这一生老天赐给自己最好的机会。
“高崎来的时候，都是找妳吗？”草薙问女子。
草薙直盯着物理学者的脸。“你观察得真仔细，亏你一副对女人没兴趣的样子。”
“那当然了。所谓的生产线，是已经设计完成，决定大量生产之后才会有的。我们这裏是试作连设计者本身都还没有自信的东西，也就是只此一件的手工样品。”
聪美说不出话来，她想不出刑警开始调查自己的原因。
“两位在哪高就？”
“喔，这男人手很巧嘛。”
“你别开玩笑了，我和这件事无关。”她仔细撕碎那张剪报。
十一
“你来这裏干甚么？”
“就是开超市的高崎呀。”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裏上班？”
“我的工作？普通的上班族而已。不过这一位可不一样，他可是帝都大学物理系的副教授喔，也是未来的诺贝尔奖入围人选。”听到草薙这样介绍汤川，女子“哇──”地发出感歎声。
之后他们两人又喝了两、三杯兑水威士忌，然后离开了店裏。结帐时，店方出示的金额足以让两人在平常去的居酒屋喝上五回。
“妳早上说的。”
“是更有情调的地方啦。”
“我得到了一个新发现，就是这么回事。”汤川答道。
她倒在牀上。牀边的衣架挂满了名牌服饰，而这些正是令她陷入如今这般窘境的元凶。
汤川用指尖捏起磁铁，让两者位置颠倒，但超导体仍旧和磁铁保持距离，在下方飘浮着。无论汤川如何调整磁铁的角度，超导体和磁铁之间的相对位置就像被看不见的金属零件固定住，毫无改变。
高崎纪之隔了快五个月才又回到江东区的家裏。这是他在母亲去世之后，第一次回家。即使家裏人要他回家参加法事，他总以一句“大学很忙”为藉口打发掉。不过，他那只有高中毕业的父亲，倒是没有对他抱怨过。
“聪美……”他用微弱的声音叫着。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倒是你刚刚……”草薙压低声音，“怎么知道她在工厂上班？”
“难道不是吗？”
在警卫室前等了五分钟之后，一个大约四十五岁左右的矮个子男人无精打采地走过来，自我介绍是组长小野寺。草薙心想，原来如此，现在最容易抽出时间的似乎就是组长了。
“这个最简单，因为她的指甲太长了。看来又不像假指甲，那样是没办法做生产线的工作的。”
听到汤川的回答，草薙气得拍打了方向盘。
“喂，是我。”传来田上的声音。
“不用啦，那个无所谓。我才不在乎甚么工作手套。……这样啊，我以为是妳用了那个。因为浴室是案发现场，而且只有胸口的皮肤坏死，跟我所预想的一样。所以我才……”
说到这裏，汤川的眼睛突然闪了一下。不，应该说是草薙觉得看起来闪了一下。
“别强人所难了。我根本没想到那么特殊的东西居然就近在眼前。”
“现在吗？明天不行吗？我很累了。”
草薙观察着聪美用抛弃式打火机点菸的样子，她右手的中指和无名指戴着戒指。
“聪美……”
“那个人是男的吧？”桥本妙子的小眼睛发出光芒。
“啊──那是甚么？听起来好难喔。”
田上轻轻地点了头，聪美说了句“太扯了”后，别过脸去。
“那么，解决了吗？”
“那现在就去吧。啊，今天是礼拜六可能放假。”
“那是因为……我之前……”
田上僵硬的表情稍微地舒缓开来。
看着田上一脸认真的表情，令聪美不由得想戏弄他，所以她说道︰“那么，你愿意为我杀人吗？”
“甚么啊，原来你的目标是聪美啊？”
“但是却有不寻常的地方。”
“偶尔也打打羽毛球，如何？警察的道场不是柔道就是剑道，很无聊吧。”汤川一边用毛巾擦拭身体一边说道。
草薙要去的是一开始在“curious”接待过他们的公关小姐河合亚佐美的住处。他想向她打听内藤聪美的事，所以从“curious”的妈妈桑那裏问出了住址。
“原来如此。”
“反正刑警也是拿人薪水的，没有差吧。不过他真的是大学副教授。”草薙指着一旁的汤川。“其实我是希望妳告诉我一些内藤聪美的事。”
“啊啊。”田上点头，站起身走向玄关。
“干嘛？又怎么了？别一副那么讨厌的样子。”草薙说。
“可是厨房的窗户开着。”汤川站在窗户下方，伸直了身子，突然他脸色大变。
“咦？白天吗？”
“当然没有啊。”聪美对映在镜中的男人一笑。
警视厅派出了刑事调查官前往现场，同时也有数名调查人员随行，草薙是其中一人。
纪之急忙穿上鞋子。因为设想到可能洗澡时会有电话，家裏的无线电话子机就装在洗脸室墙上。
“死者高崎在银座有一家常去的店，我想去那裏看看。”
“看你的表情，好像又碰上麻烦的案件了。”
“抱歉，我只是在想到在这种情况之下，要是出现了一个嫌犯，你打算怎么样？”
小野寺指的是固定在水槽中的超音波加工机。增幅器的前端为了同时打出很多洞，装置了很多针，看起来宛如剑山。
“样品部第一课没有办公室之类的地方吗？”
今天也是当聪美一回座位，妙子便亲暱地对她说：“刚刚妳们课裏来了奇怪的客人喔。”
“是没错啦。还有，你也顺便告诉我为甚么她不是作业员吧。”
邦夫独立经营一家超市，虽然小，他却认为这是他一生最值得夸耀的事。
“好奇怪，怎么这么想睡？”
由于汤川已经準备退场了，于是草薙举手向他打招呼。
汤川看似猛力地挥动球拍，但是羽毛球却慢了一拍，缓缓地落在敌方队伍的面前，对手只能望球兴歎。
“他今天休假。”
这女人从说话口气到每个动作都给人懒洋洋的感觉。草薙心想，她现在化了妆看不出来，但如果白天见到她，她一定是一脸想睡的样子。不过他知道有不少男人会受这种女人吸引，而这种女人也不一定总是慢半拍；这是他长久以来和罪犯打交道所累积的经验。
田上低头看着她，沉默了一阵子。他那宛如死鱼般毫无表情的双眼，令聪美觉得噁心。
但是就在他要打开玄关门的锁时，不禁愣了一下，因为锁没有动。他拉了一下门把，门毫无抵抗地开了。他不禁咂舌，甚么，老爸居然已经回来了？
她想，妙子绝对不可能说自己的好话，得觉悟总有一天刑警会找上门来。
“我希望你告诉我一些工作上的事。”草薙做出温和的表情。“像是工作内容，或是工作人员的事。”
“咦？可是……”
“聪美，我听说了。高崎邦夫是这家店的常客，而且他都捧妳的场，对吧。这么说来，那件事果然还是妳做的，我说的没错吧？”
走过短髮女孩身后时，草薙将视线投到她手边的电话上。写在话筒上的四位数字，应该是内线电话的号码，他牢牢地记住这个号码。
“……你到底要说甚么？”
“如果说有甚么死法算是幸福，泡着澡死去应该也算其中之一吧。换做是死在厕所的话，会让人觉得很悽惨。”
“我答应，不论你说甚么我都答应，求求你，不要杀我！”
“我猜不出来，他问甚么？”
两人去了学生时代羽毛球社练习结束后常去的居酒屋。站在柜檯后的老闆娘还记得草薙的长相，用非常怀念的口吻和他聊了起来。当她一知道草薙目前是刑警，还发表了奇怪的感想：“真的啊？当时你看起来人最好，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啊……是这样吗？”组长这次换成把手放到脖子上。“那么，你要不要看看我们的工作现场呢？”
“应该吧。只要去一趟工厂，或许就能找到确实的证据。”
汤川好不容易才从窗户爬进来，他缓缓地靠近浴室，拿着手帕捡起掉在地上的超音波加工机。
草薙按了两次电铃，都没有回应。
“管那个的是田上吧？”
她还记得草薙，知道他实际身分是警察之后，露出了不满的表情。
草薙迅速地用手帕拿起她放在桌上的抛弃式打火机，上面有“curious”的店名。
“妳知道的还真清楚。”
纪之目前就读于一所位在吉祥寺的大学。儘管可以从家裏通学，但他却选择独自住在学生公寓，就是因为每天见到父亲实在太痛苦了。邦夫每个月送来的生活费，仅供他支付公寓房租，以致託父亲的福，到目前为止的两年期间，他大部份时间都得打工养活自己。
当他穿过大门时，看了一眼手錶，已是下午两点多。平常这时，父亲应该不会在家。
聪美杀害高崎邦夫时，已从他平日随身携带的小提包中，拿走了她向他借钱时写的所有借据。她没有留下指纹，也没有人知道她和高崎之间的特殊关係。
为了不让她误会，草薙慎重地表明自己的身分后，表示因为有某些原因必须瞒着伊势课长向她请教内藤聪美的事。正如他所预料，她乾脆地答应了。大概是刚才就已经被好奇心撩拨得受不了了。
“打开电源，就这么简单。”汤川直截了当地说道，“增幅器的前端大概会产生出激烈的气泡，不停地压迫被害者的胸口。同时超音波会传到水、皮肤和体液，最后到达心脏。超音波强烈的震动立刻就麻痺心脏的神经。”
“嗯，我是听她稍微提过，好像付贷款付得很辛苦。”
出了电梯之后，聪美发现自己手上拿着纸袋，是田上给的东西。她趁进到店裏之前，看了裏面一眼，接着露出了不高兴的表情。
田上的身体打湿了聪美的背部，他的力气非常大，让她无法挣脱。
“灰色部份的细胞全都坏死了。”
“那是扣球喔，扣球。”
“甚么啊？”
“如果真的那么想睡，”聪美讨好似地看着他，“要不要去洗个澡？”
“妳忘了吗？就是同居的事。”
“是吗？”
“喔？”
“电流密度在两电极间的最短路径间最高，要使人触电休克而死，必须将心脏隔在中间设定电线才行。”
操作作业机器的员工毫无例外都是男性，但是在标示为线圈组的单位中，做着小型线圈的员工则全部都是年轻女性。而且不论男女，所有人都戴着帽子与安全眼镜。草薙不禁对汤川那可以看穿内藤聪美白天工作场所的慧眼佩服不已。
“那现在怎么样了呢？”
样品工厂相当宽敞，可以容纳两到三间一般的体育馆。广大的地板上并排着车牀、钻孔机等许多工作机器。各个单位之间并没有区隔开来，只是在天花板上挂着“第一课”等的牌子。草薙觉得与其说是自动化作业的工厂，不如说是大型下游工厂。
尼欧似乎是猫的名字。
田上一走进浴室，就立刻出来，好像是去打开水龙头。
“是我做的，瞒着组长偷偷做的。”田上一脸开心地说。
“咦？”草薙夸张地睁大双眼，“真的吗？”
“是吗？”田上闻了闻自己的腋下。
“妳答应了吗？”
聪美压住胸口，悸动迟迟无法平静。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特别找你一起来啊。”
“为了妳好，最好别乱叫。”
“不，还有很多。超音波溶接机啦，超音波研磨机等等。”
“吧檯那个人好像有话跟妳说。”亚佐美在聪美耳边说完，用大拇指比了比吧檯的方向。
纪之爬上楼梯，进到二楼自己的房间，把需要的东西装进手边的纸袋。他心想，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不会碰到老爸。
“和我一起住吧。我一分钟都不愿意离开妳。”
当她正要走上楼梯，脚踏车停车场的阴影中出现了人影。
“甚么？”草薙也跟着回头。年轻的男人似乎正在向聪美攀谈，而她则一副很厌烦的表情。
“那个？”
两人走进车站前的咖啡厅。田上点了咖啡，聪美点了百威啤酒与炸薯条。
“电梯小姐也会戴帽子啊，柜檯小姐也是。”
“那不就好了吗？妳想要甚么我都买给妳。还有，对了，妳借的钱也都一笔勾销。妳想想上哪找这么好的事？”
比赛採双打型式，汤川学是其中一队的队员。他接下来正要发球。
“我就知道。”桥本一脸兴致勃勃地点头。
“才不是。我想杀的人才不是那个人。而且我不是昨天用宅配把那个送回去给你了吗？”
田上开始持续打着小小的呵欠。
“没有任何不自然的地方。推测的死亡时间是在发现尸体前天的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一点，是正常的洗澡时间。室内也没有遭破坏的痕迹，也没有争吵的迹象，只有一点比较奇怪，就是玄关的门没有锁上。死者高崎邦夫自从五个月前妻子去世以后，等于是一人独居，因此照理说洗澡前应该会仔细检查门窗。而且他儿子也说，高崎是很注意这些细节的人。”
“增幅器？”
真麻烦，聪美一边想一边拿起盒子打开包装。小盒子中，放着一枚银色的戒指。
“没有看到像生产线的地方呢。”草薙对小野寺说道。
光是在那家店上班是没办法还清债务的，草薙想起“curious”店内的情况。
喜的是她和松山文彦的交往十分顺利，今天部长也为了这件事将她叫去。
聪美回来后，说了句“对不起”，便坐回原来的位置。
“她的自视很高吧。”
“哪件事？”她一边梳着头髮一边问。
“看起来不像客人。”
“甚么意思？”草薙也往汤川的杯子倒酒。
“你明明说你是上班族的。”
聪美正想对汤川的回答说些甚么时，有人叫了她的名字。她说了句“对不起”后，便离开了座位。
“真的力量那么强大啊？”
“办这个案子时，我会离犯人侦讯室远一点的。”
“真的吗？”田上双眼游移不定。“我看了刚刚的报导，还以为一定是妳做的。”
“我打算用牛顿式的展开，研究相对论与达尔文的进化论。”
“吓我一跳。你在这裏做甚么？”
“啊，那件事啊。”她当然没忘，只是想避而不谈。
“啊，对了，你看过这个吗？”
“不用了，没关係。”但是话一说完，他又打了呵欠。“好像真的睁不开眼睛了。”
他伸出一只手抓住书架上的透明胶带，利落地将她的双手扳到身后，用胶带捆住手腕。这样聪美的手就完全不能动了。
他擅长的发球法是让球低空飞过球网，落在接近场中央的位置。对手则是回敬了一记高远球，汤川的同伴则从后方以扣球反击。双方持续了一阵子精采的你来我往后，机会来了。
“这个嘛，看来没有特别的外伤……胸口那个看起来像是瘀血的东西是甚么？”
聪美在座垫上正襟危坐，极力地忍耐，等待时间过去。田上已经完全睡着了。
“真的吗？”
裁判宣布比赛结束，两队选手微笑地互相握手。
“我希望妳收下这个。”他把一个小盒子放到桌上。
“那么，刑事调查官的看法是？”汤川兴味十足地问道。
“可以请她待会儿过来一下吗？”
“你们应该有可以加工这个的机器。”汤川说完将胸针递出。
“这样喔。”
“妳别那么说，认真地考虑一下吧。我一定会让妳幸福的，为了妳，我甚么都愿意做。”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
室内没有人影，但他马上就听到浴室传来人的呻吟声。草薙打开浴室的门。
“那个年轻人一直躲在店的旁边。”汤川说道，“大概是喜欢她，才会守在那裏等她出来吧。”
“这是超导体的抗磁性，简单说就是利用磁力固定在空间中。目前也有人打算将它应用在线性马达上。”汤川一边说着，一边将磁铁和超导体放到桌上。
“啊，这是压力感应器用的硅晶片。”小野寺直盯着胸针，“你们看，这裏有很多一公厘的小洞吧，没错，这的确是用超音波开的。”
“是甚么工作？”草薙也试着问道，“一般的粉领族吗？”
“嗯，我再考虑考虑。”
“我给妳改过自新的机会。”他说道，“如果妳答应和我结婚，而且保证绝对不背叛我，我就原谅妳。如果妳说不……”他把手裏的机器靠到她胸口，可乐瓶形状的银色增幅器轻触着水面。“那我只有打开开关了。”
“你居然把警察的格斗技训练和物理系副教授的休闲活动相提并论。算了，下次再找你比划，等我手边的工作结束后。”
“如果没观察的必要，我是不会观察得这么仔细的。你今天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要调查她吗？”
“是你啊，又有甚么事？”
聪美虽然知道松山文彦这个人，但作梦也没想到他居然喜欢自己。更何况，她完全不知道他是特别的员工，也因此对他兴趣全无。
田上喝了口咖啡后，挺直了身子。
“苦衷？”聪美将脸转到旁边，吐出烟。
听到田上的话，让聪美一瞬间起了鸡皮疙瘩，不过她还是继续亲切地微笑着。
“她说公司裏有个一直在追她的男人，好像是那个人做给她的。因为太丑了，她就把它给我。可是我也不想戴，所以就当作尼欧的首饰了。”
浸在浴缸裏的高崎，看到她拿了那个进浴室时，一点也不惊讶。因为她事前便告诉过他，这是洗澡时使用的健康器材。所以当聪美将那个靠近他胸口时，高崎作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几秒后会停止心跳。因为他始终都淫邪地笑着。
“这样啊。”草薙考虑了一会后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不，我想这次你没办法解决，因为领域不同。”
“是哪一个？”
“如果妳真的想杀了他的话，我有一个好方法。”
“是高崎介绍的。”草薙一边用湿手巾擦手一边说，“他很常来吧？”
“好了，我很忙。你不要再来这裏了。”说完后，聪美很快地走进电梯，按下“关”的按钮。
“原来如此，”物理学者说道，“我知道了，我解开那具奇怪尸体的谜了。”
为甚么我周围的男人都这副德性呢？聪美感到一阵厌烦。这个田上，不过是上过一次牀，就以为自己是他的女人。
“如果同居，你孩子会生气吧。”
看到妙子的嘴中闪过的红色舌头，聪美想到了蛇。
“正是如此。”汤川点头。“超音波传入水中，会生成负的压力，在水中产生空洞或气泡。当压力由负转正的瞬间，这些空洞会消失，这时会发生强烈的破坏作用。利用这个现象，可以进行宝石或超硬质合金的加工。”接着他取出方才拿到的胸针。“这个硅晶片一定是利用超音波加工做出来的。”
“我完全想像不出来，犯人究竟是怎么做的？”
纪之脱下鞋子，走回走廊，听到电话传来电话录音的讯息。接下来是年轻男性的声音︰我是XX不动产的森本，请问您是不是已经考虑之前的事了？我会再和您联络。然后是哔的一声。
“听起来似乎很困难。”
“真正坏死的，”男人自言自语道，“其实是妳的心。”
“真的，就在两、三天前。”
环状的磁铁上飘浮着用锡箔包住看似小石头的物体，周围冉冉上升的白烟是空气中凝结的水蒸气。
高崎邦夫的右胸有一个直径十公分左右的瘀血，不过由于呈现灰色，应该不是烧伤或内出血留下的痕迹。儿子也证实胸口应该没有烧伤或内出血的瘀血。
“因为我打电话给妳听到的都是电话录音，在公司也一直没机会见到妳。”
“我知道，我今天收到东西了。可是聪美，妳的确是从箱子裏把那个拿出来了吧？包的方式不太一样，而且裏面的工作手套也少了一只。”
“瞬间啊，”汤川把擦完身体的毛巾收到运动背包裏。“不是甚么特别的病造成的吗？”
“啊，那个啊，是聪美给我的。”
草薙一把抓住男人的肩膀，将他拖出浴室，男人一屁股地跌坐在榻榻米上。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拜託你听我说。”
“就是不知道到底算不算是案件，才觉得伤脑筋啊。”草薙说道。
“我不清楚。不过最起码公司裏没有。她常说她对工厂的男人没兴趣。”
“根据他儿子表示可能性很大。他的店面小归小，也是他白手起家闯出来的。好像为了钱的关係也做了不少骯髒事。但他并不清楚具体情况是甚么。”话声一落，草薙开始吃起柳叶鱼。
“就是不能结婚的苦衷啊。”
“嗯……请问我该说些甚么呢？”小野寺在工作帽上搔着脑袋问道。莫名其妙地被叫来和刑警见面，一定让他觉得很困惑。
这个希望大约十分钟后达成了，Satomi的客人早早就结束离开了。
“呃……我想把这个给妳。”他递出一个小袋子。
“你看了尸体，没发现甚么奇怪的地方吗？”
“对。”
“对不起，我忘了。”
聪美蹑手蹑脚地走近田上拿回来的运动背包，打开一看，裏面是一个纸箱。她掀开盖子，之前用过的超音波加工机就在裏面。
她尽力让自己重新打起精神。虽然有点危险，但似乎是瞒过田上了。而且他似乎也没有用那个杀过人，所以不知道尸体到底会是甚么样子。
两人喝掉了四瓶啤酒后，起身离开了店裏。
“之前说的事，妳考虑了吗？”男人躺在叠在一起的枕头上，问她。
“不，不是……”
“其实是有个人死得很不寻常，我们正在调查相关者的情报，其中一人就是内藤聪美。”草薙判断可以对她说出某种程度的真话后，如此说道。
“等等，等一下。你完全误会了，拜託你，饶了我。”
汤川一边往草薙的杯子倒啤酒，一边窃笑起来。
“也没到那种程度啦。不过，她真的有债务吗？”
“不行，我不会听妳的话了。我明明这么相信妳。”
“妳果然还是打算杀了我。”
“有一个男人一直想缠着我，如果要和他分手，就得付他一大笔钱，可是那是我无法负担的金额。所以如果不和那男人算清楚，我是结不了婚的。”
“休假……”草薙心中闪过一道不祥的预感。“田上住在哪裏？”
“可以吗？”
“有吗？”
草薙望向对方所指的方向，穿着黑色迷你裙套装的女子正在接待别的客人。她大概只有二十出头，直直的长髮垂到肩膀下。
“妳打开看就知道了。”
“怎么死的？生病吗？”草薙问公关小姐。
那是一张剪报。“超市老闆于浴室中意外身亡，死法怪异”的标题映入聪美眼裏。
十二
“我确定不需要花太多时间。”
“超音波吗？”小野寺轮流看着草薙和汤川的脸。
“包括第一课，样品部全体的办公室都在工厂最裏面，我带您去看看吧。”
“高崎先生啊……”女子稍微注意了一下周围的动静后，说道，“他死了。”
她当场便回答：“没有固定交往的对象”，接着要求让自己仔细考虑之后，再予答覆。
“没关係。不过妳想确认甚么呢？别担心，警察绝对想不到这就是凶器的。”田上心情非常愉快。
“公关小姐的工作也很辛苦哪。”坐进车裏后汤川开口。
八
“嗯。不过也不像情人。”
“第一次听说。”汤川面无表情地回答。
“所以啦，你到底怎么知道的？”
“那个机器在哪裏？”
“你看这个。”汤川把手上的球拍拿给草薙看，中央部份有一条线断掉了。
“就是半导体的材料啊。真亏他可以在这么硬的东西上雕刻。”
“对，我保证看起来就像病死，就算警察查出是他杀，也绝对找不出原因。”
“我只是因为好奇，才从箱子裏拿出来看看而已。大概那时候不小心一只工作手套掉出来了。所以应该还在我家裏，你要的话再寄回去给你。”
聪美回到公寓是凌晨一点之后了。
“惨叫声。”汤川说道，“我听到女人的惨叫声。”
“嗯……我没听说过。请问，内藤有甚么问题吗？”
“是啊。”
聊了些往事之后，话题又回到那具奇怪的尸体上。
“是啊，也不能说没有。”
草薙摇着头想，好厉害的杀人手法。
长髮的年轻女子来到两人的桌边，彷彿是确认般地询问两人是否第一次到店裏。
“看来你们已经举手投降了，是吗？”汤川露出看好戏般的笑容。
“那个人啊，”妙子放低声音，“是警察。”
“没错。因为常被要求做一些难度相当高的东西，所以这裏有最尖端的设备。例如要做一个没有固定形状的铁板加工，又不可能只为了一件样品特别开模，所以会使用雷射切断机。”小野寺显得有些洋洋得意，似乎对自己的工作甚为骄傲。
“就是那件事啊，我在报上看到了。”田上从牛仔裤的口袋裏抽出一张纸片，在聪美面前摊开。
“使用药物的可能性呢？”
“那种男人当然该死。既然他的心都坏死了，乾脆让他连皮肤也一起坏死，就这么死掉算了吧。”田上说完，一口气喝光了红茶。
“是的。”
“他好像在调查杀人事件喔。”
“就是啊。”桥本用力地点头，“别课有人去她家玩过，说她房间裏名牌都堆成山了。不过呢，”她压低声音，“听说她已经刷爆很多卡，破产了。”
田上一边摩擦着脸一边脱下衣服，缓慢地走进浴室。
“如果只是要让人心脏麻痺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汤川喃喃自语。
汤川看着照片，丝毫没有不快的表情。
“没关係……妳能不能陪我一下？只喝个茶也行。”
草薙之所以犹豫，是他在想万一遇到内藤聪美的话该怎么办，不过他随后决定船到桥头自然直，等真的碰到再说。
“啊，”聪美遮住嘴，“是吗？”
“是找到了几个。”草薙一边回答，一边将手帕包住的打火机收到口袋裏。
过了十四分钟，她摇醒了田上。
胸针的造型是在圆金属片上浮雕着女性的侧脸。
他看了一眼脚边，发现掉着一只手套，一只骯髒的工作手套。纪之不解地歪着头，他记得父亲的工作并不需要接触机油。
聪美一直送两人到店外，汤川拦住正好经过的计程车。
草薙也知道发现尸体隔天的早报，有一小角刊登了高崎邦夫离奇死亡的新闻。
计程车转向之后，便看不到那两个人了。
走出店外，草薙看了看手錶，才刚过九点。
“是甚么？别装模作样，快告诉我。”
纪之又探头看了洗脸室裏面，这裏和浴室的灯都亮着。
“那东西很容易操作吗？”
“浴室的水要放多久才会满？”
“我前一阵子的确有点烦，所以才会对你说的那个奇怪的事，感到有点兴趣。但是我马上就冷静下来了，我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做蠢事。”
“换句话说，就是对一般人来说一点屁用也没有的研究。”汤川一脸不高兴地把兑水威士忌的杯子拿到嘴边。
纸袋裏，是他自製的胸针。
“我已经取得许可了。那么，能请您戴上这个吗？”小野寺递给草薙的是写着“参观者”的帽子和没有度数的安全眼镜。
“我本来想说你请客的话就去，”汤川在上衣口袋掏着钱包，“不过偶尔乱花钱也没甚么不好，反正我们都没有家庭可被破坏嘛。”
“就是在工厂用的工作手套啊。”
“一下子就好了。”
“她说，要结婚的话就要嫁给东京出身的精英份子，明明自己只有高中毕业，还是新潟来的。”桥本妙子撇了撇嘴。
猫的颈环上垂着看似胸针的东西，看到那个，草薙说道：“明明是猫，居然还戴着那么漂亮的东西。”
“这样啊，那一定吓坏妳了。”
“回去新潟，然后呢？”
进到办公室之后，小野寺将草薙介绍给样品部第一课的课长。草薙迅速地环视了办公室内部，还好内藤聪美并不在这裏。
松山文彦是总公司生产技术部的男性员工，但他可不是普通员工，而是东西电机的承包厂商松山製作所的小开，将来会回到父亲的公司。也就是说，他目前是以研修的形式在东西电机上班。东西电机的人事部很早就知道这件事，会让他去生产技术部工作，也是因为这个部门和松山製作所关係最密切。
这天，草薙是为了想带汤川去看高崎邦夫陈尸其中的浴室，才造访帝都大学。由于警方仍旧未能解开高崎的死因，因此汤川是最后的希望了。
“谢谢。”
“你快说吧，我真的很累。”聪美不客气地说完后，配着啤酒开始吃薯条。
田上昇一能把那么小的报导和自己连结在一起，是她的失误。不，应该说这件事上报，根本就在她计划外。
男人转动肥胖的身驱从桌上拿起香菸，叼起一根后，用便宜的打火机点火。从一开始交往时，聪美便知道这男人是个全身上下都是便宜货的吝啬鬼。
“别问了，打开来看看就是了。”
“那么，把那个增幅器靠近胸前之后呢？”
“就是振动的部份。”
“就是那个啊，你知道的……”
“这样啊。”草薙心想从桥本的口吻来看，她并不知道聪美在酒店兼差当公关小姐。“她有没有固定交往的对象呢？”
妙子听到聪美这么说后，一脸胜利的表情回到自己座位。聪美看着她的背影，不觉开始想吐。
“他问的是啊，”妙子的声音又更低沉，“妳的事情喔。他问妳有没有男朋友？个性是不是很夸张之类的。”
既然田上已经知道这么多，她自然很难再矇混过去。她想，如果放着不管，万一他被警察逼问出来，事情就更麻烦了。因此聪美为了一次解决这个问题，和田上约好今天在他家见面。
“听说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大概是心脏麻痺的样子。好像他儿子发现他死在家裏的浴室。”
田上昇一的公寓在志木市。打开窗户，正后方就是树林，巨大橡树的树枝就在伸手可及的距离。
“因为，”田上露出怨恨的眼神。“妳说下了班之后，要到小卖店前面来见我的啊。”
“洗澡？”
但是这个男人还可以简单打发掉。麻烦的是另一个，得想个办法才行──聪美想起刚才见面的男人脸孔。
“这个嘛……”伊势露出了黄板牙。
聪美拚命请求，但田上似乎完全没听进去。他同样用胶带捆住了她的双脚，让她完全无法动弹。
“解剖之后，发现了令人惊讶的事情。”
六
“跟蹤过我？”
“因为她找人商量过这件事。”
“啊，抱歉、抱歉。”
“不过，她们的薪水也很多啊。”
“没有，我只是纯粹好奇而已。”
“啊，等一下。”但是田上叫住她。
“还是早点建立一个值得守护的家庭吧。”草薙轻拍汤川的背。
“这是使用方法的问题。不是有超音波疗法吗？如果妥善使用，超音波对人体健康也会有帮助。”
“不起眼的努力有时也会立大功的。”
“如果你不嫌弃这张脸，就随便你看。”
如果只是单纯的心脏麻痺，便不会上报；田上也不会知道她到底有没有下手。这样一来只要坚称最后自己没有用，就不会有把柄落在田上手上──这是聪美的想法。
聪美吓了一大跳，但仍然装成平静的样子。
不可能有其他更轻鬆的杀人方式了，田上真是借了自己好东西──她心想。
“而且专家们还说，就算是触电死亡也绝不会出现像这次事件中的瘀血。”
“既然这些你都知道，怎么没早点想到是超音波呢？”
男人像享受余韵似地，不停地摸着聪美的大腿。她毫不客气地挥开他的手，拿起挂在椅子上的浴巾裹住身体，坐到镜子前。她从包包裏拿出梳子梳头，纠结的头髮发出断裂的声音。
“没错，就是超音波。”汤川看着前方说道，“会出现那么奇怪的瘀血，是因为超音波的关係。”
“我照妳的话带来了，妳看。”田上提着一个大袋子走回来。
“不知道合不合妳的胃口。”田上一边这么说，一边拿着装着红茶和蛋糕的托盘走过来。
全裸的男人袭击穿着衣服的年轻女人，女人的衣服湿淋淋的，好像奋力地要从浴缸爬出，却被男人压回去。
“我吗？嗯……我们公司很普通啦，我在当会计。”
“妳在怎么样的公司工作？”草薙问。
“喔，是俄罗斯蓝猫。”汤川低头看着猫说道。
“我才……”没有，话还没说完，她闭上嘴。将菸灰弹在菸灰缸裏。
“是跟店裏借钱吗？”听草薙这么一问，亚佐美晃着肩膀笑说：
“算酒肉朋友吧。不过连他死了都不知道，大概也不能算朋友吧。”
但是裏面没有回应，她悄悄地打开门。
拿着行李，他悄悄地下了楼，仍旧没有人的气息。
二
“既然你这么说，就帮我找出点甚么吧。”草薙将汤川挂在椅子上的外套丢给他。
她叫桥本妙子，隶属于样品部第二课。草薙和她一起坐在休息处的长椅。
“不在家吗？”他说道。
“嗯，听过这个人。”就是桥本妙子说暗恋内藤聪美的男人。“田上是那部机器的管理者吗？”
“真是夸张。”
内藤聪美的租屋处在杉并区，是盖在密集住宅地中的两层楼公寓。她的房间在二楼最旁边，格局是一房一厅。
七
去了“curious”的隔天下午四点过后，草薙一个人前往位在埼玉县新座市的东西电机股份有限公司埼玉厂。他查出这裏是内藤聪美白天的工作场所。原本他想要更早行动，但“curious”的妈妈桑下午两点才上班，他才查到了相关资料。
这天，内藤聪美怀着忧喜参半的心情，前往“curious”上班。
“如果妳是认真的话，我可以帮妳……”
“是啊，不管怎么看，都应该是医学方面的问题。”说完之后，草薙从上衣内袋拿出一张拍立得照片。“这次的死者。”
“我想她如果在上班的话，应该是在製造业，而且工作场所应该在工厂内。不过她不是作业员，大概是在作业区担任行政工作。”
草薙重複与刚才相同的内容，解除了Satomi的戒心。他甚至连Satomi的本名，汉字写作“聪美”都问出来了。
“周围都是男性，她应该挺受欢迎的吧。”
“我在这裏等你。”抵达河合亚佐美居住的大厦时，汤川坐在原处说道。
“那件事？”聪美皱起眉头道，“你在说甚么？”
一
“甚么？”聪美的身体开始发热。
没一会儿，两片电梯门便遮住了田上仍旧依依不捨的视线。
草薙不认为这个中年男人了解内藤聪美的本性，倒是从刚才他就发现有一个女性员工一直在注意自己这边。那是个在稍远座位写着东西的短髮女子。
不过没关係，因为根本没有证据……
“没问题的。他已经是大人了，最近根本都不回家。我老婆死了之后，就更是那样。不论我做甚么，都不会被抱怨的。”
可是如果掉头就走、再跑一趟实在很麻烦，他想了想还是走了进去。为了知道父亲在哪个房间，他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却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麦当劳的得来速吗？”
他表示他工作的地方在样品部工厂裏。所谓样品部，正如字面所示，是製作零件或产品样品的单位。而小野寺所待的第一课，主要是製造电子零件的样品。
和田上分手后，她不由得心情恶劣起来，便独自一人去喝酒散心。她坐在吧檯的时候，接二连三地有男人来搭讪，但不论哪一个都是一脸穷酸。
“可以带着走的……”小野寺抓着头说道，“会是那个吗？”
“嗯，大概十五分钟吧。”田上说完，就坐在榻榻米上开始打起瞌睡。
走向工厂的途中，草薙从上衣口袋拿出塑胶袋，裏面装着高崎纪之在洗脸室发现的工作手套。
“嗯，聪美……”田上欲言又止。
“甚么！？”草薙想要拉开大门，门紧紧地锁上了，而且是撞也撞不开的铁製材质。
重新打起精神后，她一如往常地接待酒醉的客人，不过心裏开始考虑差不多该辞掉店裏的工作了。除了因为东西电机禁止兼差之外，万一兼差的事被公司的人知道，对她与松山文彦的交往一定会有不好的影响。
河合亚佐美还在家裏。打开大门的她，穿着T恤和牛仔裤，脸上没有化妆，看来多了几分稚气。
但是那支子机却没有被接起来，电话响个不停。
“原来如此，那么谁可以呢？男性员工应该比较好吧。”
“等、等，等一下。”聪美从他的手中夺下报纸，推着他的背躲到一旁楼梯的阴影裏。
田上再度走出浴室。聪美一看到田上走回浴室时手上拿的东西，吓得双眼往上吊，那是超音波加工机。
“你怎么知道？”
聪美咬着下唇，她一紧张便会这样，但仍尽力在田上面前保持冷静。
“为甚么会从这只手套找到我们公司呢？”伊势提出了理所当然的疑问。
“是吗。”
“是喔。”
“怎么了？我想睡了，有事就快说。”
纪之认为母亲之所以早死，都是因为有父亲那样的丈夫。而邦夫必定也只把妻子的死当成砍掉多余的人事费用而已。
“要不要躺一下？”聪美问。
发现尸体的是死者的儿子，但他并没有立刻报警，反而是先打电话联络熟悉的医生，请对方到家裏来。也就是说，到此时为止，死者的儿子作梦都没想到有他杀的可能性。
“如果是的话，被问到是否是一般粉领族时，就不会单纯地只回答“是”。还有，她的头髮沾着细微的金属粉末，那是在满天灰尘的职场工作的女性烦恼之一。”
“对，妳有别的工作吧？”可能是汤川不由分说的口气，聪美微微颔首。
“好像是。大家都在好奇，不知道她怎么解决的。明明她就有好几百万的负债。”
“就算是他杀，我也不认为现今的犯人会笨到留下指纹。不过，就算错了也没差。”
“超音波可以做到那种事啊？”
“知道甚么？”
“你是说女性作业员吗？”
小石头其实是超导体，用液态氮加以冷却后，以绝热物质和锡箔包裹住。
“对不起。嗯……妳刚刚说的事，真的是在开玩笑吗？”
听到作业区这三个字，草薙想起了一件事。高崎纪之在家裏的洗脸室发现一只没见过的工作手套。如果是工厂的话，一定常会使用工作手套。
“我买了很多，所以不要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