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让宗彦伯父入迷不已的智力游戏很感兴趣。”他从水穗手里接过书,拍了拍黑色的封皮说。
随后大家开始吃早餐,但静香一直没有现身。铃枝通报说静香不太舒服,便不下楼了,在房间里吃饭。
“这样啊……”
“嗯,我知道。什么时候还都可以,只管看吧。”
“三田女士絶对不可能是兇手吗?”水穗自己也知道这基本不可能,但为了确认还是问了一句。
水穗想起佳织也说过类似的话。
“侦查进展如何?”
“告诉你当然可以,”青江翻眼瞟着水穗,“但你这个问题很奇怪。昨天早晨宗彦伯父和三田女士都已经被杀了,问当时的情况似乎没什么意义……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些?”
“有没有说些他胡乱推测的想法?比如胜之有嫌疑、良则有动机之类。”
水穗把青江晨跑时被跟蹤的情况告诉了静香。静香听完叹了口气,却不是为警察的举动而叹。
“嗯,今天就到此为止,先问你这么多。”
“假如佳织真的要和他结婚,那胜之和良则对他来说就是障碍。如果能现在就除掉某一方,对他来说再好不过。”
水穗又走上楼,準备回自己的房间。也不知道警察现在查到了多少,会不会他们已经发现了证明家里有兇手的重要证据?
“什么?”
这到底是为什么?水穗飞快地转动脑筋。我一直以为兇手的目标只有宗彦姨父,杀掉三田理惠子是因为她碰巧也在场。看来情况并非如此,兇手也有杀掉三田理惠子的理由。要是按照青江所说,兇手是近藤姨父或者松崎堂舅的话,只杀掉宗彦姨父就好了……看来,兇手对宗彦姨父和三田理惠子都怀有恨意。
过了一会儿,佳织也下来了。她来到两人身边,问:“你们聊什么呢?”语气听起来不大开心。
水穗刚说完,青江就接道:“在聊案情,我们正在讨论兇手是我的可能性。”
“没有,我们五个人基本上一直在一起。”
“他们的工作就是怀疑别人。”水穗故作平淡地说。
“不知道。”山岸答道,“现在还什么都不清楚,不过……”
“接下来呢?说详细些,从铃枝发现尸体到大家乱起来这一段时间内的情况。”
“智力游戏?”水穗接过书,翻看了几页,里面简单介绍了拼接玩具、九连环、迷宫等等。书的内容并不複杂,似乎是本入门书,还介绍了一些简单的魔术。
青江耸了耸肩,说:“你这话就像逼供了,本来一直是我在推理。看来你也认为兇手是家里人。”
“哦?佳织你也会看这类书啊?”青江来到水穗后面,看着书的内容说。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这和铃枝说的一样,看来这的确是实情。
“对那孩子可不能掉以轻心。”静香的语气沉稳,但透着一丝严厉,她说的是青江,“你外公喜欢他,是因为他身上有和自己相似之处。头脑精明,总是在算计,说好听了是不为外物所动,其实就是对什么都无动于衷。”
“外婆……您也怀疑近藤姨父和松崎堂舅吗?”
“这个,”山岸面无表情地歪了歪头,“随您怎么想了。”
“没事,只是没睡好而已。”静香坐起身,揉了揉左肩,说,“今天外面好安静,静得有点吓人。”
“我觉得他们该来了。警察是在怀疑家里人作案吗?”
水穗无言以对,只好挪开了视线。
“但如果是正常的家庭,一般不会怀疑家人吧。”佳织顿了顿,又说,“这个家不正常啊。”
“从你起床到来这里之间都发生了什么?你下来时这里有谁在?”
“水穗你不是说想看看智力游戏或者魔术方面的书吗?其他的书我不知道怎么样,这本书一直放在我房间里,就拿来给你看。”
“说什么?”
“哪有。我会好好看看,不过今天大概没心情。”
来到房门前时,水穗听到对面佳织的房间里传出音乐声,便敲了敲门。佳织回应的声音里带着倦意。水穗推门一看,屋里光线昏暗,佳织正坐在轮椅上闭目养神。
静香见状仰起头,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真希望警察能早点破案啊。”
“没有了……”
水穗沉默不语。
“但愿如此吧,不过警察还是会进进出出一段时间吧?”“这……应该是吧。”
“也不能说絶对不可能,但我们认为可能性很小。如果真是殉情杀人,没必要伪装成外人潜入作案。”
“我才不看呢,只是爸爸之前忘在我房间里了。怎么样,水穗,这书很无聊吧?”
水穗坐到旁边的沙发上,回味着山岸刚才的话语。三田理惠子比宗彦姨父晚了很长时间被害?
吃完早餐,水穗前往静香的房间,还告诉铃枝说会顺便把餐具带下来。铃枝诚惶诚恐地致了谢。
“解剖结果出来了。”山岸说,“结果显示,三田女士比宗彦先生至少晚三十分钟被害。如果真的晚了这么长时间,那段时间里兇手到底在干什么?三田女士又在干什么?”山岸越说靠得越近,水穗忍不住向后躲了躲。山岸又露出和气的表情,整了整领带,说:“总之,目前的疑点还有很多,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什么?”
青江对她这种神态饶有兴味,微微一笑。
“这是想拿给你看的,是爸爸的智力游戏书。”
“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山岸的口吻很是慎重,“我们搜查了三田女士的公寓,发现衣柜门没有关,被子也没有叠,看起来像是急急忙忙出的门。她到底在急什么呢?”
水穗的问题让两名警察移开目光,沉默了一会儿。他们在判断能不能说。
“咦?这是什么书?”看到佳织腿上放着一本书,水穗问道。那是一本黑色封皮、有些老旧的书。
“我们正在尽全力调查,”山岸严肃地说,“也在这附近收集线索。不过很遗憾,目前还没有发现有价值的证词。我们也在考虑其他可能性,侦查这种事情一定不能有任何疏漏。”
“那么,三田女士是不巧来到了这里才被害?”
水穗下楼时,看到昨天见过的山岸和野上两位警察正从玄关走进来,似乎準备去地下室。
“我们想再看看现场。”山岸看到水穗,停下脚步说道。
“哦,很好啊。”佳织无视青江的存在一般扭过了头。
“其他可能性,指的是内部有兇手吗?”水穗一边问,一边观察山岸的表情,试图捕捉到蛛丝马迹。
“其实半夜里幽会本身就难以理解。照铃枝女士所说,虽然有时三田女士会晚上过来,但最晚也就是十二点多。为什么这次要这么晚,而且非要在宗彦先生亡妻的七七刚结束之后……实在是让人费解。”
“因为……”水穗说了一半又把话吞了回去。
听到水穗这么说,佳织稍稍犹豫了片刻,问青江:“你看这个干什么?”
“太晃眼了。”佳织低下头用手遮住眼睛,又缓缓地抬起头,问,“警察好像来了吧?”
静香闻言打量了水穗一会儿,缓缓地摇了摇头:“怎么会呢?我谁都不怀疑。你为什么这么问?”
“随便你……别弄髒了。”佳织不耐烦地说。
这些话也没有矛盾之处。问题就在于铃枝上到二楼的那一段时间。
昨天很多记者聚在门外,一直吵闹到夜里。
“我有话想问你,关于昨天早上的事。”水穗正色道。
“不,是和铃枝一起,应该是铃枝把她叫起来的。之后铃枝去了地下室,然后就传来尖叫声。”
“外婆是一个人下来的?”
“我们认为可能性很大。”
“要是水穗不打算马上看,能不能先借给我?”青江说着来回看了看水穗和佳织,“行不行?”
“他对案子有没有说些什么?”
听到水穗这么说,青江苦笑着挠了挠鼻头,说:“现在还不能……好吧,烂俗推理小说里的常用台词,一般说这话的人都活不到最后,不过你大概没问题。我下楼后,永岛和松崎先生也下来了。我看着报纸的体育版,永岛坐到我旁边,聊起报上登的新闻,松崎先生则和近藤夫妇聊了起来。过了一会儿老奶奶也下来了,坐在餐桌旁喝茶。”
“那我们就先去了。”说着,两位警察走下楼梯。
“没什么。”
“我无所谓。”
“那您认为三田女士被杀另有原因了?”
“没有人外出?”
如果青江所说属实,那么当时在场的五个人都没有去扔纽扣的时间。
“不闷吗?我开窗帘了啊。”水穗走到窗边,拉开厚厚的窗帘。刺眼的光线透过白纱帘照进屋内。
“我也猜不出。”水穗摇头说。
“你听到了?”
“但我本来是要拿给水穗看的。”
“我想今后不会再那么闹了。”水穗说。
“我刚说过我怀疑你。别打岔,回答我。”
佳织瞪了他一眼:“然后呢?”
“我总觉得你怀疑的不光是我。好吧,昨天早上,我起来时近藤夫妇已经在这里了。夫妻俩都起得那么早还真是罕见。”
这倒也是。
“今天先问这么多?好吧。”青江微笑道。
“怎么会。”水穗嘴上这么说,其实和青江的对话让她生出同样的感受。
“您感觉怎么样?”水穗刻意用开朗的声音问道。
“问完了吗?”青江盯着水穗,似乎想看透她在想什么。
静香简单吃了些东西,正躺在安乐椅上听音乐,她的房间里也有音响设备。
“果然。”静香点点头,“那孩子啊,恨不得家里出个杀人兇手呢。”
“发现尸体之前,你们当中有人离开吗?”
“这不大记得了,就算有人去了洗手间我也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