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想法?我宠爱我的女人还要先做亏心事吗?”他说。
“我才不要跟你讨论……”
“你为什么不自己来叫他?”钱莫忧奇怪地问道。
“你疯了。”她惊跳起身,推他的肩在一臂之外。
钱莫忧吓呆了,她是交过男朋友,但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跨越雷池一步。
“喂。”她说。
她用力吸了一口气,不明白空气为什么突然变得稀薄,而他的口气竟像是在审问一样。
——我拨电话给你。
她抓着床单,由着他领入欢爱浪潮里,什么也无法多想。
“多快?”他握住她的手。
“那我们两个毫无关係了,谢天谢地。我要走了,后会无期!”她费力地侧身,只想下床。
“女朋友告男朋友性骚扰?妳就这么想上头条新闻?”他看着她气鼓鼓的小脸,睡眠不足的坏心情顿时不翼而飞。
她低头一看,倒抽一口气,因为冷昊披着一肩长髮,光着上半身趴在她身上睡觉。
“肉麻吗?要不要我拿妳小说里的句子来唸一段?”他说。
“你不用这样,你又不是关博文的什么……”
※※※
冷昊未着寸缕地翻身下了床。
“下回再让我这么劳师动众,妳就死定了。手机以后都给我开着。”他说。
因为“D&L”公司的广告导演、方大为,还有许梅梅全都坐在外头的客厅里。
“但我还没做好嫁人的準备。”她咬了下唇,心跳还是好快、还是觉得这一切好不真实。
“起来!”她尖叫出声,手脚并用地将他移位到一旁。
她摀着发痛的心,蓦地把脸埋到他的胸前,连呼吸都变得细碎了。
“没有演,我是一心一意想走啊。”她身子才一动,又被压平在他胸前。
“我相信他喜欢的不只是妳的外貌。”他哑声说。
她啪地打向他的头!
“你……不是嫌弃我?”
冷昊的脸颊埋入她的后颈,仍有睏意的声音性感得让她倒抽一口冷气。
钱莫忧脑袋此时渐渐恢复正常,终于知道方大为为什么要她叫冷昊起床了——
她的眼眶泛红,哑声说:“因为我不敢想。”
“房间在哪儿?”他嗄声问道,眼神露骨得让她把脸埋入他的胸前。
“心里难受。”她把脸埋到他的胸前,声音还断断续续地抽噎着。“为什么死亡总来得这么让人措手不及?”
讯息那方沈默了许久。
“呵呵呵……”午后起床的钱莫愁窝在沙发里接电话,整个人笑到东倒西歪,还被自己的笑声呛到。“好,我知道了。妳保重。然后,好好想想妳对他的感觉啦,拜。”
她以为他会笑,但他没有。
关德雷抚着她的髮,满意地笑了。
电脑SKYPE的讯息在同时传送过来——
这一场缠绵无止无尽,他整个夜里根本没睡。
钱莫愁身子一颤,整个人顿时被拥进他的怀里。
他勾起唇角,像笑了一下,却真的不再动了。
“我没答应做你的女朋友。”
然后,她醒来时就躺在这座四柱悬着白纱缦的欧式大床上了。
关德雷的眉头锁得更紧,沈吟了一会儿后,才在键盘上敲下——
钱莫愁红着脸抬头一指,揽住他的颈子,也就由着他了。
“好,我先打电话吩咐秘书订机票。”他吻了下她的笑颜,拿起手机拨号,简单说了几句话。
她怎么会在这里?
“妳早晚都要面对的。”他粗声说道。
“当然。若我早点告诉他,我们只能是朋友,或者,乾脆就接受他的追求,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她咬住唇,不敢再听自己颤抖的声音。
“所以,东方人说『无常』。所以,当我发现我不能没有妳的时候,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妳快快带到身边。”他握住她的肩膀,浑然不觉自己的手指正用力地陷入她的肩膀。“所以,不许妳离开我。”
“我们明天先跟我妈吃饭。去美国前,先到香港一趟,跟我爸吃顿饭。然后,就可以去美国了,够快了吧。”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但我一个月后要回来,我不想那么久没见到我姊。”
她这下子真的知道什么叫做“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在睡觉,我不想吵到她。”
关德雷的动作比她更快,他挡住她的去路,大掌握住她的肩膀,居高临下锁住她的眼。
“你好。”她只答得出这一句,总不能问他三更半夜想干么吧?
“妳给我闭嘴!”
“也许吧。总之,我和她相处很自然。”
昨晚,她开车从莫愁那里回到家,才盥洗完毕,躺在床上呈现半入眠状态时,有人按了对讲机,对讲萤幕里一脸凶神恶煞的冷昊正站在楼下。
关德雷鬆了口气,揽紧她之后,这才渐渐鬆开眉宇间的紧绷。
“我很遗憾。”钱莫愁低呼出声,用力地搂着他的颈子,把脸埋入其间。
“一脸想睡的样子,丑死了。睡!”冷昊说。
“我不会做傻事,我就是要她。”
“他那天凌晨等在我家楼下,準备等个一夜等到我心软答应他的追求,结果却被一辆酒驾的车子撞到,最后不治身亡。”她说。
“妳很吵。”冷昊一把抓过她的手机关掉,然后把脸埋进她肩窝里。
“宝贝,我是真的只对妳这样。”他挑起她的下颚,黑眸尽是笑意。“所以,当妳跟着我到西雅图时,妳将会看到一大堆因为我对妳的行为而跌破眼镜的人。”
“可恶。”她捶他一拳。
——你到底在做什么?之前突然飞回台湾,说要视察公司。结果,出现在公司的人是我,你飞回了美国。然后,现在又倏地跑回台湾。
他没接话,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钱小姐?妳还在吗?我是方大为。”
“你家人不会反对吗?”
冷昊。
“为什么不在电话里告诉我?”她从不主动打电话给他,和他通话时,也不特别热络,老是三两句便要结束。
她怔怔地看着他居然很结实的臀部,听着他心情似乎很好的口哨声,一秒钟之后,才想起要闭上眼。
钱莫愁挂断电话之后,还仍然笑着。
“大人物真好,只要动口不动手。”她说。
她把目光看向远方,牙根一咬,决定不顾后果地全说了。
她胡乱抓过被单蒙住自己,不知道她究竟是招谁惹谁了,怎么会让自己沦落到这个地步。
她跳起身想下床,不料却被身后大掌抱回床上。
“他的家人没有不好,只是声音很冷。但,我不怪他们,如果不是我,关博文也不会离开……”她睁大眼看着天花板,好像这样眼泪就不会掉下来一样。“他们说关博文的最后一句话是『他爱我』……”
谁知道——他竟骗人。
她轻颤着身子望他一眼,而他那对总是能看穿她的心事的黑眸——
“因为昼伏夜出,又写恐怖小说,相由心生,写久了自然也和它们有些雷同吧。你初初见我,没被吓跑,算是勇气可嘉。”她说。
她慌乱地把床单往地上一扔,发出悲惨的哀鸣。
“但你太宠我。我一起床,早餐就摆好在桌上;想吃什么,你就弹个手指叫人送来,还想着要把我拐到美国当皇后。除了你上辈子欠我的这个理由外,我真弄不懂我何德何能。”她扮了个鬼脸。
钱莫忧离开后,关德雷抱着钱莫愁坐在他腿上。
——不想吵到她!你知道你和她在一起,世界都会颠倒过来了吗?你考虑过你爸爸的心情吗?
钱莫忧很快地接了起来。
他低头咬了下她的唇,大掌很自然地轻抚着她的后背。
他笑着吻去她的泪水,眷恋地轻啄着她的唇。“不枉费我回台湾这一趟。”
“因为——”她咬唇,心头因为想起关博文的事而痛拧了一下。
她望着他平静的脸庞,不自觉地揪住他的衣襟。因为知道要拥有这样一张无风无波的面容,背后要走过多少失眠的夜和泪水。
“抱枕。”
他吻住她的眼,强壮身躯刺激着她已经动情之处,在她耳畔低语:“说好。”
“你当我是什么?”她转头瞪他,却因为看到他长长睫毛而失神了一下。
“他……”她以为自己可以很平静地面对这一切,但她显然高估了自己。
“有。”她困难地嚥了口口水,语气幽然地像在说别人的事。“三年前,有个小我一岁的华裔男孩热烈地追求我。可能因为我皮肤白、头髮又黑又长,符合外国人眼中的东方美女形象。”
他也觉得她做错了事吗?
“你看过她了。”
噹。
“对。我要妳那些自己不够好、不值得得到幸福的内疚念头彻底消失!”他的铁掌紧箝住她的腰,让她整个人贴到他身上。
“妳爱他吗?”他问。
“两者皆是,我姊恋爱中,对象很妙。我姊根本一面倒地被打败。”钱莫愁揉着脸,却还是忍不住笑。“所以,她现在认为你根本是个天上地下难得的好对象,要我快快跟你回美国。”
她不知道他爱了她多久,只知道他用任何一种她所能想像与不能想像的方式爱她,逼出了另一个她连事后都不敢回想的放蕩的自己。
最后,还是她体力不支,再不堪那让人失魂的欢爱,倦极地求饶,他才纵情了最后一回,而后揽着半睡的她,一同沈沈入睡。
“听好了,我们到美国后,先到拉斯维加斯结婚。”他紧盯着她的眼说道。
“所以,就算我到了西雅图之后,被你狠狠伤了心。我也认了,因为那是我的报应吧。”她一耸肩,故作轻鬆地说。“爱情会让人伤心的,这我最清楚了。”
“要成为大人物之前,一天要工作十四个小时。”他结束通话,在她身边坐下,大掌将人给捞回怀里。“大人物我来当,妳来负责睡十四个小时。”
关德雷切断通讯,啪地一声关上电脑,再没什么心情去管什么广告新点子了。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他转身离开,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一条冷毛巾。
他的拇指抚着她的粉颊,想着以往的她,只是一张张的照片。如今她的笑、她的柔软、她的一切,都已经烙进他的体肤里。
“乖、等一下。”钱莫忧直觉地轻抚住他的头髮。
“很好,演得很认真。”他胡乱拍拍她的头,捏住她的下巴、盯紧人问道:“妳上次为什么趁我工作时跑掉?”
关德雷怒吼出声,蓦地一拳用力地捶向离他最近的墙壁。
钱莫愁看着他着急的眼神,她拉下他的手,分别在上头印下一吻。“我不离开你。”
“我想你。”
小家伙皱了下眉,他整个人顿时僵若石膏。
“躺下。”
“我又不是你的奴隶,干么要眼巴巴在那里等你?”
——所以,你派人盯了她三年,盯到日久生情吗?
欢爱之后,关德雷望着蜷在他怀里,背对着他沈沈睡去的小人儿。
“我问过妳吗?”冷昊挑眉问道。
然后,她就被冷昊扛上一台拥有冰箱、酒吧、电视、按摩椅和核桃木长桌的高级休旅车。
他把她拉回怀里,大掌轻抚着她的手臂。
钱莫忧嘴里咕噜一声无意义的句子后,翻了个身,将脸庞窝入他胸前,唇角一扬,逕自作着美梦……
过去的乌云都该过去了,他要带着她迎向未来美好的阳光,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她目瞪口呆地站到他们面前,听见平时会拿铅笔射人的总监好声好气地对她说:“明天在日月潭有一场摄影,冷先生坚持妳要随行。公司为了体谅妳假日加班的辛劳,特地放妳一週的公假。”
“大不了别回去公司,我养妳。”看她一副呆住的傻样,他倾身向前吻住她丰润的唇汲取她的温度,笑着在她唇上说:“还有,关于『逼良为娼』四个字,妳实在言过其实。这部分,等今天摄影结束之后,我们再来讨论。”
她拉开房门,整个人顿时变成一座石雕。
钱莫愁揽着他的颈子,定定看着他,就连眨眼次数都自动拉长。
她霍然起身,飞快地离开。“我不想说了。”
她听到了?
星期天凌晨三点半,钱莫忧从一张挂着白纱薄幔的床上醒来,一脸茫然地瞪着身边那个正揽着她的腰酣睡中的男人——
“可是她对我的一切并不清楚,但她和我在一起时,却自然得像是老夫老妻一样。”
冷昊从头到尾不说话,冷冷盯着她半天。
——那是因为你对她的一切都很清楚。
他的话让她的心一惊,强挤出一抹笑容,因为还不想对他提起关博文的事。
“怎么不是你陪在我身边?”她嘟了下唇,在他面前便是不自觉的小女儿娇态。
他拭去她的泪痕,用手指梳理她的长髮,将它们全拢到身后。
妈啊,这男人真的好可怕!一笑起来连漫画里那些男主角都比不上。小说里那种明眸皓齿形容的就是他这种人啊。
她把自己缩成一团,愈缩愈小。
“没有例外?”他紧盯着她的眼,见她眼里的泪光一闪,他的肩颈瞬间紧绷了起来。
他皱起眉,握住她的下颚。
“后来呢?”他握紧拳头,拳头之上青筋毕露。
“你对每个女友都这样?”她刚说完就想咬掉舌头——因为这话实在太过醋味浓浓。“算了,我替你回答:『宝贝,我只对妳这样』。因为我在小说里就是这么写的。”
情爱之间,她毕竟是新手,不堪他几回的诱惑,又疼又热的身子需要的一切,只有他能满足……
“我喜欢看妳被宠得很开心的样子。”他说。
冷昊把她身子往床上拖,一张冷冷面容直接埋向她的胸前。
“没有。我甚至不知道他出车祸,还以为他突然回美国了。有天,打手机找他吃饭。是他家人接的电话,我才知道他那天準备做什么、发生了什么事。那时,他人已经火化送回美国了。”
钱莫愁呵呵笑,戳戳他的肩膀。“要不是我们才认识,你之前还拿出身分证让我检查,我会认为你一定是有老婆或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才会对我这么好。”
“妳怎么可能是第一次恋爱?”他问,脸庞是紧绷的。
床单上淡淡的薄荷味进入她的鼻尖,她赫然想起这床单刚才包过光溜溜的冷昊。
“哭什么?”
清晨时分,还有时差的关德雷起身走到客厅,打开电脑上线。
“唔……”冷昊一抿唇,将人揽得更紧了。
“要娶妳的是我。”他淡淡说道。
“钱莫愁。”
他舒服地咕哝了一声。
“现在倒有几分调皮味道。初见妳时,像一抹幽魂。”他抚着她的脸庞,心疼地说。
然后,她就被拉着手,扯到他身边坐下。
她原本不想下去的,但站在冷昊身边的总监和许梅梅一脸不安的模样,让她不得不下楼。
“他们是怎么样的人?”
他的吻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狂热激动,很快地便融化了她的所有抵抗。他的指尖和唇撩拨着她身上的敏感处,让她只能轻颤于他的身下。
“现在笑,以后你就笑不出来了。像我这种第一次恋爱的人,可能会比蟑螂屋还黏人。”她故意昂起下巴,将双手交握在胸前,摆出骄傲姿态。
“我没有懊恼的鬼叫。”钱莫忧抓住头髮,没好气地下床,走向房门。“也不想和你一起沖澡……”
他不接受的话,她也认了——因为那也是她的一部分!
“也许吧。他和我还挺聊得来的,我们可以谈伍迪艾伦的电影、推理小说,是那种可以一起骑车去吃小吃一整天,而不会没话题的人。”
“都是你搞的鬼!”钱莫忧一想到这事就抓狂。“你这样要我以后回公司怎么做人!我是创意部、做美工的,和广告部门根本无关,你根本是在逼良为娼!”
她勾唇一笑,笑容让他喉头发紧。
“这不就告诉你了吗?”
——我知道。但是失去亲人挚友的痛,我们难道比她少受吗?全世界有那么多女人可以挑,怎么就偏偏找中一个最不容易被你家人接受的……
他的眼里有怜爱、有痛苦,更有深深的自责。他在她髮间印下一个吻,嗄声地道:“对不起,我当年不该说话那么漠然伤了妳。我会加倍爱妳,弥补妳这些年的痛苦。”
因为除了她之外,所有人都知道她和冷昊“睡在一起”!
“说。”他抿紧唇,命令地说。
“四点準备要出发进行拍摄。麻烦妳请冷先生起床準备。”
还没来得及尖叫他性骚扰,他微凉的肌肤先让她起了一阵轻颤。
“妳见了他最后一面吗?”
“抱歉,吓到妳了。”关德雷一把将瑟瑟发抖的她搂进怀里,嗄声说道:“抱歉,我只是太生气我……他们……妳居然折磨了自己这么多年。”
“你说起肉麻话都不会起鸡皮疙瘩?”她坐起身低呼,揉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他的大掌扣住她的颈子,低头便是一个灼热的长吻。
“等到妳想说真正的原因时,再告诉我。”他懂她的苦,因为他有更难开口的苦衷。
她不自觉地拱起身子,只希望他能儘快给予她要的一切。偏偏他作弄人,放肆的挑拨总是在她即将狂乱的前一刻打停。
“说『好』,妳就能拥有我。”他说。
“我要告你性骚扰。”她气呼呼地大叫着,扯开他的手,想用脚把他踢到一旁。
她把脸埋入他的胸前,无声地流着泪。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他抱着她回到了房里在床上放下。
“还在演?”冷昊抓过小家伙抱在胸前。
——你还要在台湾待多久?我过两天就回美国了。
——这种事你也瞒我,有没有把我当成兄弟?
“妳姊姊很活泼。”他说。
她水眸一扬,看着他的眼。“为什么突然……”
钱莫愁虽说已经比较习惯他亲密的碰触,但还是会忍不住因为他的举动而动情。
“想一块儿沖澡就进来,不要在那里懊恼的鬼叫。”浴室里传来冷昊的声音。
要命,这家伙的髮质怎么这么好?钱莫忧的指尖深入他的髮间,轻轻地揉着那如丝的触感。
“我爱上了一个女人,準备带她一块儿回美国。”
她吓得闭上眼,一开始太紧绷睡不着,时不时地被他工作时的声响吓到。然后然后然后……
冷昊的回应是用他的身子再次把她压回床枕间。
“啊……”她低低出声,因为他突然横抱起了她。
她还处于吓呆的情况,连“我要回家睡”都说不出来,就被安置在他身边坐下,还被盖上毛毯,用眼神威胁她快点睡。
显然乐在其中。
“好……啊……”她的“好”字在他沈入她体内的那一刻化为一声声呻吟。
不,正确来说是——
“你……应该先去睡觉。”她声若蚊蚋地说。
“他的家人……”他的喉头像被人掐住一样地痉挛着,好不容易才挤出话来。“他的家人那时正是伤心欲绝,说话绝不会太好听……”
“我个性比较淡漠,加上喜欢我的人,刚好都是比较内向的类型。通常只要我不冷不热地敷衍几句,他们就会知难而退了。”她说。
虽然她知道自己没错,可是关博文总是因为她而离开的。在她的潜意识里,她一直没真正对自己释怀过。
——她是什么类型的女人?竟然有法子让你这个工作狂转性,不简单。说说她的样子、做什么的?
他感觉到她的泪水流过他的颈子,他挑起她的脸庞,只见她竟已哭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电脑那头传来一串髒话。
“大后天飞机回美国。”关德雷飞快地打字道,浓眉却皱了起来。
钱莫愁推着他的肩,没想到他竟会在这种时刻动情。
她喝完那杯加了枫糖的牛奶,笑意更浓地说:“我姊姊现在被拐到日月潭跟拍广告,不能赶回来跟我们吃饭。”
“她是无辜的,这些年她比谁都苦。”
钱莫愁惊跳起身,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反应这么激烈。
“是拍广告?不是谈恋爱?”
※※※
钱莫忧倒抽一口气,因为冷昊翻身下了床。
关德雷扣住她的腰,把她扣在他的身上。
“我就爱妳这样引我注意。”冷昊将她转过身,捧着她的脸低笑出声。
“她从小就是我们家的开心果。”
“你真的想听?”但她不知道该不该说。
※※※
“妳捨得我美国台湾两边跑,累坏我吗?到时心疼的还不是妳吗?”
她的话被他的唇覆住。
“我给妳时间,我只是希望妳陪在我身边。”他说。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身子一软往地上滑去。
“现在是了,他们放妳一个星期的假服侍我。”冷昊说。
钱莫忧看得目瞪口呆,嚥了口口水。
——等你回来再谈。你不要做傻事。
灼热大掌缓去了她的鸡皮疙瘩,却引来更多兴奋的轻颤。
“都过去了。”他在她额间印下一吻,手指紧箝入她的臂膀里。
他会守护着莫愁,不管别人怎么说,他和她一定会幸福!
她盘腿坐在沙发上,认真地看着他。
铃铃铃……
“一个跟着她吃香喝辣、帮忙调皮捣蛋的小跟班。”她笑着说。
“做完了就睡。”他咬着她耳朵说道,眼神却闪过一丝狡狯。
——谁?
她偷笑了一下。
关德雷唇边笑意消失了一下,却又很快地重新扬起。
“那妳呢?”
“妳觉得内疚。”他的脸庞贴在她的髮丝,不停地抚着她的后背。
她全身颤抖着,而这份颤抖甚至传染了他。
“这是我最内疚的事——我喜欢他,但只是朋友的那种喜欢。”她说。
“我妈十年前就过世了,我爸是大学教授,现在已经退休了。几年前,我弟弟过世,我爸打击很大,所以这几年都住在欧洲,以免触景伤情。”他说。
“博文临走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
两人都用力地拥着对方,将彼此当成恶水间最后一根浮木般地紧抓着。
关德雷拿过一杯牛奶给她。“妳姊说了什么让妳这么开心?”
“因为什么?”他催促地问。